弗雷梅尔发来消息,要求瓦罗回车站报告案件调查进展。
在开往上城区的火车上,瓦罗坐在座位上,怒视着其他乘客。他们大多是地下城的渣滓和偷渡客。闪烁的灯光映照着他们憔悴的脸上。他们知道瓦罗为他们做了什么吗,这些年他抓了多少罪犯和杀人犯?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都是笨蛋。
几个拾荒人坐在角落里有说有笑,背包里偷来的废旧机械叮当作响。更多是拿着刀的劫匪强盗。他们是两条腿的害虫,破衣服里面是东拼西凑的破损盔甲。他们应该让制裁者拿着火焰喷射器而不是警棍情理整个贫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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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面的座位上,一名中层行政官员紧张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拾荒人。她是瓦罗应该保护的那种人,是典型的忠诚、正直、诚实的帝国公民。他也看不起她,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这不是他平常那种单纯的蔑视。她正直吗?低着头,躬着背,显然很害怕。公文包放在腿上,躲在蜂巢的水泥墙后面。她忠诚吗?他发现了一枚头骨图案的胸针挂在胸前,他猜测那胸针承载着一种死记硬背的信仰,那是一生都在喃喃自语的沉闷祷文。她的灵魂没有火焰,没有热情。她诚实吗?也许,但他对此表示怀疑。他了解她这种人。只有审视她的时候,她才是诚实的,她认为自己可以逃脱惩罚。最重要的是,她很容易被遗忘。像你这样的人有数百万,瓦罗想,如果贝瑟斯带走了她,会有什么不同吗?
她抬头看着瓦罗,一脸困惑。他急忙转移视线,打开数据面板,假装在查看讯息更新。他与贝瑟斯和塞拉修女令人沮丧的遭遇比他意识到的更让他震惊。他最后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是抓捕贝瑟斯的前一晚,还是更前一晚?
灯光闪了又闪,人群低声窃笑。其中一人假装去抓那个官员的公文包,在最后一刻他把手缩回来。
瓦罗没有理睬他们。他翻看三名失踪受害者的画像。萨莉亚-尼玛什,维卡-波恩和马尔多-维纳勒斯。他们被绑架前和被绑架后的照片,都是如此不同。绑架后的照片都一样。三张脸在黑暗中,三个囚犯被埋葬在棺材般的狭小区域。
萨利亚很漂亮。他觉得自己与这三名失踪人员的共同点比与周围任何人的共同点都多。他们的生活在档案中一览无遗——即使是萨利亚的单薄的小档案——他感觉很了解他们。他能深入了解他们的历史,追踪他们的生活轨迹。他们被囚禁,但他们也和他在一起。他几乎可以肯定萨利亚在呼唤他……
火车轧过一段破损的铁轨,剧烈地摇晃着,嘎嘎作响。当灯熄灭时,官员惊恐的地大叫,其中一个拾荒人开了一个下流的玩笑。
瓦罗没有理睬他们。
......这是四方象限! 欲望和恐惧也是如此,但我不认为你会走上老路,血液冰冷。 这是你的升格之路...”,这具有某种含义。他再次端详起萨利亚那美丽的脸庞。对美色的邪欲。维卡-波恩。对暴力的恐惧?她是恐惧死亡吗?还有马尔多,在他失踪的图书馆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一个穿着肮脏制服的列车员穿过车厢,为火车的延误和铁路的状况道歉。灯光再次闪烁,动力引擎出呻吟声。
瓦罗跳了起来,拿出警徽示意。“马上停下这列火车。”
就像在解剖泰坦一样。
火车的前两节车厢被拆的只剩散碎零件。当工程师们开始解剖第三节车厢时,切割机冒出阵阵火花。瓦罗平台上俯瞰看着他们工作。
弗雷梅尔走到瓦罗身后,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帝皇在上。你最好是对的,我的朋友。”
“我确认。至少有一名受害者藏在火车上。”
弗雷梅尔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怀疑你,可是,至少把你的推理过程告诉我。”
“我们知道,布尔给贝瑟斯提供了一套火车维修员的制服,而且他还在伊拉希夫铁路线上工作。顺着这条铁路线他想去哪都可以。”
“你怎么知道是这列火车?”为什么不是其他线路上的火车呢?”
那是一种直觉。瓦罗曾经鄙视那些依靠直觉的刑警。那种调查带有情绪化和严重的随机性。人们记住的是那些成功的大胆猜测,对那些错的离谱的调查忘却的很快。但此刻不是直觉——他有一种钢铁一般坚硬的确信,一名受害者一定就在这里。
“贝瑟斯告诉你什么了?”弗雷梅尔问。
“没有什么有用的。”
“你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你看起来很累。”
下面的维修车间里传来喊叫声。工人们聚集在第三节车厢的底部。那是一个蓄水箱,一个用来储存浴室热水的容器。他们把它切开。即使在平台上,瓦罗也能闻到里面腐臭的味道。棕色的污物倾泻而下,他们从水箱里抬出一具软弱无力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一旁锻造的机床平台上。
瓦罗和弗雷梅尔跑了下来,“让我看看!”维修师们让开,让瓦罗过去。他跪在尸体旁,擦去污物,直到辨认出她的容貌。
萨莉亚-尼玛什死了,她满身黏液,但依然美丽
“你怎么知道的?”弗雷梅尔喘着气说。
瓦罗没有回应。他无法解释火车上那种确定的瞬间,仿佛萨利亚向他伸出手,告诉他在哪里可以找到她。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冲动,想爬进水箱,躺在箱底。他假装在检查水箱的内部,用灯在里面照来照去。
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防水容器,里面装着饮用水和两包食品。
“他在照顾他们,”瓦罗的心怦怦直跳。其他人可能还活着!
“照顾?”弗雷梅尔反问。“我可不这么觉得。他把那女孩关进了焊死的污水箱子里。”
他被囚禁的只有身体,瓦罗想,但他没有说出这个想法。
弗雷梅尔坚持要瓦罗休息,他们送回瓦罗回家。由于在维修厂进进出出,他们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当弗雷梅尔在自己的车上的座位上铺上塑料布时,瓦罗那雪白的脚垫上沾满了棕色的污渍。
分析员将在几天内对车厢内部情况进行分析。还有尼马什的遗骸。在那之前没有什么可做的。”
“还有维卡-波恩和马尔多-维纳勒斯没有找到。”
弗雷梅尔恼怒地用指关节敲着仪表板。“暂时没有线索。去睡一会儿吧,警探。”
他把车停在瓦罗居住区单元门口。
作为一名刑事警探,瓦罗得到了一间相对较大的居住区,他使用的面积还不到整个居住区的一半。布尔狭小的公寓只占瓦罗居住区的八分之一。其他刑事警探都有家庭。爱好,甚至养一只宠物。瓦罗的墙壁空空如也,房间也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该装饰点些什么。他一生都在等待某种渴望,但却从未到来。长期的刑事警探工作占据了他的大部分生活,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穿着衣服冲澡,用水管冲刷靴子和外衣,然后脱下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喷头下。他想,这个浴室和萨利亚·尼马什的坟墓差不多大。他试着想象自己被困狭窄的空间里,在一片漆黑中,漂浮在未经处理的污水中。被困在那里数周甚至更长时间。
他用手在钢化玻璃上擦了擦。尼马什肯定也是这么做的,想用手指撬开水箱监狱。她在金属上挠来挠去,直到手指鲜血淋漓,也未能逃出。
淋浴喷头噼噼啪啪作响,水流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流了出来,棕色的阴影令人作呕。冷水打在瓦罗身上时,他跳了起来。一个幻想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整个居住单元突然像星舰一样从瓦兰图阿地表起飞,在虚空中飞驰,冷水冲刷在身体的温度与虚空的冰冷没有区别。瓦罗在他的小牢房里,像一个踏上无尽航程的囚犯,从城市的污秽中逃离,向星空伸出手……又是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不得不向窗外看,以确认这座城市还在那里。
附近停着一辆不熟悉的黑色货车。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试图回忆他以前是否见过它。这让他想起了塞拉修女的灵车,但那是另一辆车。但这辆是崭新的。
帝皇在上,他确实需要睡觉。他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但他的脑海里却充满了维卡·波恩和马尔多·维纳勒斯的照片。静止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栩栩如生。学者维那勒斯举起一个几乎空了的水容器,假装自己快要渴死了。波恩对他高声叫嚷,催促他尽快采取行动。在他的想象中,她打扮成一个牧师,手里拿着注射器和短柄手枪。
睡觉可以再等等,他还有工作要继续。
首先是科斯托斯图书馆。他向图书管理员亮出示警徽。“我有一些关于马尔多的问题。让我看看他在图书馆的借阅记录。”
图书管理员拿出一本厚厚的分类记录。一代又一代的经济学学生,都从图书馆借书。一本是借阅一万多次的《论什一税的奉献与负担》和《行政代议机关纪要》。
“有些书,”图书管理员压低声说,“是禁书。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学生才能借阅。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这名学生得到了高级顾问的许可。”
“马尔多·维纳勒斯读过哪些限制书籍?”
“《高阶灵能者的秘密》,这是一本关于……危险。”图书管理员紧张地回头瞥了一眼。“巫术的书”。
瓦罗再次回到了灵能者监狱。
“我需要再和贝瑟斯谈谈,”他要求道。在他身后,狼蛛自动炮塔嗡嗡的运转着,激光瞄准镜的红线扫过寺庙摇摇欲坠的墙壁。
塞拉修女摇了摇头。“不。风险太大了。你还没有准备好,警探——跟贝瑟斯这样的人接触的每一刻都在危及你的灵魂。”
“我找到了另一名受害者。还有两个没找到。他们有可能还活着。”
塞拉修女不为所动。“我只关心灵魂,而非生死。”
“这地方是灵能者监狱,对吗?”
“一处拘留设施,直到黑船带走他们。他们将被带到神圣泰拉,以任何被认为最合适的方式为帝皇服务。”
“我发现的受害者——萨利亚·尼马什也可能是一位灵能者。也许他们都是,但我不确定,我觉得萨利亚能够释放某种能量,我想她向我发送了某种信息——不然我是怎么知道呢?我要找到其他人!请让我见见他!”
“冷静点,警探,”塞拉修女命令道。“精神错乱意味着心灵上的软弱。”她一遍又一遍地洗牌。“有些罕见的灵能者,”她平静地承认,“有发现同类的才能。正所谓同性相吸。贝瑟斯可能就是这种人。”
“那就让我跟他谈谈。如果他找到了其他同类,那就让我说服他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这样我就可以把他们交给你了!”
塞拉修女皱起了眉头。“这太危险了,灵能者多巧言令色,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会联系我的上级,请他们出面调解。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星语庭高层介入。”
“那要花多长时间?””
“不好说。”
“没时间了!”瓦罗坚持道。“另外两人危在旦夕。但五分钟的对话就拯救两个灵魂。”
塞拉修女还在洗牌。“如果你找到了他们,你得先把他们带到这儿来。我要检测他们,若像你所说的,他们的留在这里。你明白吗?”
他们再次开启防爆门。他们又把石棺推了出来。
“哦,我的朋友,你来了”贝瑟斯说。
“我不是你的朋友。”瓦罗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任何感情。
“不是?那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囚犯和狱卒。”
“有人说,”贝瑟斯话语悠闲仿佛是酒后与老友的闲谈一般,“监禁只是一种精神状态。一个人的身体可以被囚禁,但思想无法被禁锢,人的内在与现实宇宙一样辽阔宽广,那这样的世界里遨游,能算是监禁吗。”
"我不是来这儿听哲学思辨的。我找到你囚禁萨利亚·尼马什的地方了。。。”
“我没有囚禁萨利亚·尼马什。我解放了她。我教会了她如何成就自我。”
“如何成为灵能者?”。
“什么是灵能者,瓦罗?”他们比人类还厉害。比人类更伟大。我们才是未来。我们无所畏惧地踏入苍穹之光,因为命运为我们指明方向。这整个星球,以及所有其他类似的世界——那些迫害我们的人对未来毫无意义也毫无贡献。旧时代的人类奄奄一息。一个新物种正在崛起。”
“这是异端!”
“哦,不。这才是真理!。他们知道,塞拉和她的上级。他们筛选人类最为平凡的糟粕,寻找像我们一样宝贵的思想。他们约束禁锢的那些顺从的人变成所谓好的灵能者。剩下的人就将他们毁灭。他们害怕我们。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过时了。”
“维卡·波恩和马尔多·维纳勒斯在哪里?””
贝瑟斯恼怒地发出嘶嘶声。“你不够格。”
“你把萨利亚·尼马什囚禁在污水池里。”
“我在教导她。注意听,瓦罗。”
瓦罗紧紧抓住椅子的边缘,决定这次不动。“你教她什么?””
“她需要学习的东西。”
“我会因材施教。对有些人来说,只需要学习如何生存,让他们准备好迎接星语庭的审判,以及在泰拉上经历的一切。其他人需要转向内心的修为,我把他们从纷扰和喧嚣的世界中解放出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听到内心的声音。其他人需要认清自我。瓦罗,心灵是一扇窗,只有我们才能穿过。”
“萨利亚·尼马什死了。”
“哦。”贝瑟斯听起来并不惊讶。“她只是身死并未灵灭,瓦罗。我很快就能见到她在亚空间的粉色光芒中翩翩起舞。这条路充满荆棘”。他叹了口气。“我承认,我的课程要求很高。”
他真是疯了瓦罗想“那么,维卡·波恩和马尔多·维勒纳斯的肉体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瓦罗?”
瓦罗站起来,凑近贝瑟斯的棺材,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密谋。“如果你告诉我,我就把他们藏起来,不让塞拉知道。我保证他们上不了黑船。”那是个谎言,他对自己说。诱使犯人合作的方法。刑事警察的常用手段,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找到活着的马尔多 维勒纳斯对我的事业有好处。他的叔祖父是——”
“我知道是监察总长的副官,”贝瑟斯苦笑着说。他提到了这件事。波恩呢?为什么也要救她?”
“她……”瓦罗顿了顿。“她似乎不是坏人。萨利亚也是。她没有伤害任何人,还有马尔多,他只是个孩子。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伯恩无害?她原来可是个暴力罪犯。”
“她改变了,她的能力使她变得更好了。”
“维卡波恩,”贝瑟斯低声说,“她天生就有同情心。她能感受到别人的痛苦。在这个深邃晦暗的千年里,这是一种负担。”
“那么,让我来帮她吧。让我来帮助他们两个。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瓦罗?”贝瑟斯突然尖叫起来。“跟巫师讨价还价,刑事警探?这可真是罪恶!去祈求宽恕吧!”棺材上的观察口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瓦罗向后退,举起一只手挡住脸,挡住那耀眼光芒。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但他仍然能看到光。
一双手抓住他,把他拖走了。他能听到塞拉修女吟诵着驱魔仪式。盖勒力场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
贝瑟斯开始痛苦尖叫。